星霜夜

十 十年生聚

     再醒便是坐上了万饭饭的马车,马车颠簸奔向遥远的地方。

  玄宁把我送回项负羽家中,我的哥哥隐忍着听下玄宁的警告把我送走。

  我没有傅将离未婚妻那样的背景,我留下来的唯一下场是被折磨死。

  傅将离被家人唤回京都。

  花四海,不,泯尘重回佛门。

  钟吾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落水的浮叶,默然无声慢慢腐朽。

  一晃十年,我同万饭饭把雪玉酒楼开在了京都。

  龙飞凤舞的地方特色招牌菜名大约唤起某人的回忆,他牵着自己七岁的女儿驻足回想。

  他已不似当年玉树模样,整个人绕着一股浑浊之气,身后两人脚步沉稳显然是高手,不远不近跟着他。

  我放下叉杆关上窗户,笑盈盈走向团坐的家人。

  父母听闻我的遭遇郁结在心前几年逝去了。

  现在我的家人有哥哥嫂嫂,有饭饭和她的小六。

  说来,我们奔赴漠北,项负羽去从军一路坐上副将遇到了嫂嫂。

  项负羽表明心意后,我的嫂嫂陆琦明将自己的心伤揭开问项负羽还愿不愿意娶她。

  这才知晓那未婚妻是她,将军嫡女遭此事在京中不忍诟病赴漠北训起一批女子军。

  搁置的复仇计划因着嫂嫂的加入速达至落户京都。

  我们把这一顿饭叫开工宴,从这时起所有的人桩暗线走动联系。

  香雪楼里来了个舞姬,剑舞尤绝万金不得求见。

  傅将离坐在台下掷金求见,偏偏我派人暗处替我抬价每每比傅将离多一两。

  傅将离母亲去世再管不住他,京都这样的地方他故技重施夜半绑了舞姬。

  我夜半绑了他的妻孩。

  等他欢愉一夜迎接他的便是家中遭匪贼抢走了财宝和妻孩。

  他应该感到庆幸,我对他的妻孩还不错,但我得让他错以为妻孩早丧命。

  于是我陆续送去断发、贴身衣物、从别人身上拔下的手臂戴上他妻子的翡翠手镯。

  这不仅挑衅了傅将离也挑衅了办案官府。

  京都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满街游行搜查的士兵。

  我却在偏隅小院中喝茶,我想没人敢仔细搜查老将军府。

  耳边是那位妻子在求情,诉说自己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我合上茶盖,“哦?看来你不知道啊。”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我慢条斯理道,“放任府里的姨娘教她妓子的做派,父亲乐见其成,甚至…”

  她错愕到曲了脊背,为娘的责任重重压下。她被风吹得激灵,脚步匆乱跑进里屋唤醒午休的女娃。

  是夜,瑞王府中连翻出两道身影。

  玄宁跪在我脚边,我得说这不是我要求他跪的。

  他曾心悦我,现在是为了赎罪为我办事,有他在那些物件才无踪迹可寻被送到瑞王府。

  不过今夜不需要送物件了,左膀反了,右臂可还在呢,我要傅将离孤立无援。

  今夜便是斩断右臂,故意引诱他落入陷阱。

  我手底下不无高手,可是抓住元哲这样轻功一绝的人却也难。

  可谁叫他好色呢,舞剑的舞姬用具有上瘾性的阿芙蓉泡澡,长此以往便是长离舞姬就会萎靡不振。

  如同吸食了毒品。

  他几日不见舞姬自心痒难耐脚步虚浮,终是落网了,蒙蔽眼睛五花大绑扔到玄宁面前。

  “拔了他的舌头,脱光了扔到乞丐窝里。”

  我对玄宁道,“你在犹豫?那…你知道的,那些好姑娘们最后下场有多凄惨,撞柱自尽、猪笼淹死…”

  呀!

  我捂嘴有些作作的惊呼。

  玄宁抽出元哲口中的白巾,元哲刚说了一个‘你’字,玄宁一个手起刀落半条舌头落地了。

  佛家禅子来京都宣扬佛法,一连数月困于肃杀士兵的街道重新唤起生机。

  佛家游行的街道无数人家上香,袅袅烟云缭绕似晨间大雾。

  我窥得烟雾中熟悉的身影,默默退出拥挤的人群。

  禅子得见天子窥见国运隐有邪龙入侵,一番谈话使得朝堂展开一场肃清的监察活动。

  这时候被查出贪腐冤案的官员一律重罚重刑。

  同时,我把傅将离的妻孩放了出去。

  大鼓敲得人心沉闷。

  妻子状告傅将离妄图谋杀正妻扶抬妾室,一切都是傅将离所导所演。

  是杀手于心不忍放了她们母子,才有机会上报官府。

  审邢院的院判是她娘家的哥哥,自然着重办理加之近日来的风气。

  很快,傅将离被提审上堂。

  这十年里总有人或事告诉我要惩罚一个人,一是比他有权利,二是比他狠。

  如果做不到,他会卷土重来。

  皇帝顾念旧情把案件压下放旨和离。

  傅将离的妻儿来去时都是白布敷眼,几番威胁下得知围囚她们的小院风景,傅将离便把目光投向与他有恩怨的几户高府人家,毕竟种得起名花贵草的人家确实不多。

  何况,我嫂嫂陆琦明回来的巧合,傅将离首先找上了她。

  他找不见元哲,让玄宁去查老将军府中有无符合的小院子。

  我歇在此,听完玄宁的复述感慨瑞王府没落得力手下才几人,又不屑老皇帝眼瞎耳聋几次轻轻放下傅将离惹出的祸端。

  “没关系让他知道又如何,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还能翻怎样的花样。他母族与父族都衰落给得起多少助力,不如我送他一份助力。”

  有客卿代我送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给傅将离,不过名义上是九皇子送他。

  本朝皇帝一共七个皇子,没有所谓的九皇子。

  客卿能言会道的嘴巴足足说了三日傅将离才半信半疑接过手以及养兵的钱财。

  为了试探军队能否听令于他,他派人把老将军府的那处小院烧了。

  为了增加可靠性,一直深居简出的哥嫂来雪玉酒楼就餐。

  小兵将消息透露给傅将离,他看到项负羽时一时间不能言语。

  小兵继续说,“陆琦明的夫君名项羽,原名经查叫项负羽。”

  傅将离喃喃自语,“难怪难怪,都是他们搞得鬼。”

  玄宁合上窗户缝,我也收回观察傅将离的视线轻笑,“玄宁,如今还需下一味药,要可惜你了。”

  兵人把元哲从乞丐窝中带回到瑞王府,他手写就遭遇告诉傅将离,于是玄宁在一群军人的围追堵截下身受重伤坠入涯下奔腾入海的河流。

  在傅将离谋划如何报复我的哥嫂时。

  市面上流通起一种新的货币,金元宝和铜币与平时所用的外观相似,印字却有不同。

  本朝货币印东庆国字样,而这新货币印大乾字样。

  前朝光复的谣言刚起矛头被户部截停先禀了皇上。

  瑞王府指定逃不了干系,前朝时期瑞王叛离大乾主动开城门投降,是以开国元勋之一。

  但大乾的九皇子下落不明时至今日也是皇帝的一块心病。

  寻着乾字货币追踪,一是查到养兵的城郊瑞王名下的农宅,平日士兵扮做农人下地干活,晚上操练阵型。

  二是之前匪贼掳走傅将离妻儿时一同盗窃的财物也都有一样的乾字,这是匪贼熬了三日酷刑坚持说是瑞王府的财物。

  我摩挲半晌茶杯,把匪贼盗窃财物也有乾字告诉陆琦明。

  “嫂嫂,计划那么顺利只靠我们真的能完全做到吗?”

  陆琦明见我如此直白的问也不想蒙骗我,“是,单靠我们是不行的。”

  陆琦明凑在我耳边悄声道,“还有那位大乾的九皇子。”

  “你知道就行,他只是想除掉叛徒不想再搅动天下害百姓受难。”陆琦明伸出手撑住我掉下的下巴。

  皇帝下令,傅将离流放三千里。

  傅将离解释有人害他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们一行人站在流放之路的高地上俯视傅将离被推搡前行,骂骂咧咧间被甩了巴掌。

  “嫂嫂,这老皇帝怎么不下令处死他?”

  “可能是因为他母亲和皇帝之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吧。”

  几巴掌算什么,我们打点的人在路上都会好好对他。

  我们要回漠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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