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霜夜

九 原是祸从口出

  傅将离主动来花宅做了‘守卫’来报答花四海之前的医药恩情。

  我在后花园闲逛游,见假山之后傅将离凌乱的剑气斩下几片灌木叶子,脸上挂着笑容对身体的恢复情况很满意。

  他没有看见我,我没上前打招呼转身寻别的静谧处,这样才不会被扣上私会外男的污名,毕竟对外我和花四海还是夫妻。

  笒碧见我如此静默不由发问,“小姐说说话嘛,笒碧会认真听。”

  我抬首,树叶下碎光闪烁像我密密麻麻的胡思乱想,说出来不值得,不说又郁气。

  “笒碧都喜欢做什么啊?”

  笒碧掰着手指头说,“笒碧喜欢吃,吃糖球,吃肉包子,顶顶喜欢吃南婆肘子,都能可以一顿吃完。”

  “顶顶喜欢?”我琢磨这四个字又念念叨叨,“顶顶喜欢…最喜欢…”

  我瞥见湖中倒影顿住脚步,风吹皱一池春水影影绰绰瞧不清自己的模样。

  我要一个人的世界里全是我只有我,我才能做到顶喜欢他。

  我晃晃脑袋把这病态的想法甩掉,“笒碧,我累了。”

  “项妹妹。”

  我欲离开,湖对岸的傅将离一边挥着手喊我一边小跑过小桥。

  他微微喘息咧嘴一笑,“项妹妹,项大哥近来可好,最近总也寻不到他一块喝酒。”

  我的目光越过傅将离的肩头看向出现在长廊里的花四海。

  花四海束起头发,换了身滚边雅花纹的衣裳好似朗朗少年。目光交错,我知晓他是来找我的。

  我敛回目光,“大哥忙着抓贼,连我也见不到他。”

  “这样啊。”傅将离微微仰头,手指搭在下巴上思索着,“我刚到手一壶老酒无人品。不如,你和花兄拿去喝吧。”

  “谢谢傅大哥,我不会喝酒,先回了。”

  “那可惜了。”

  傅将离转身看到花四海很快走开,留下我和花四海。

  我让笒碧留在原地,自己走向了花四海。

  近了发觉他不只换了衣着,身上还有了别的味道,是熏香不是檀香了。

  他抛下了所有与佛有关的东西,现在只是俗世众生中普普通通的人。

  “说吧。”我生硬开口。

  “小玉,给我一个机会改过好吗?”

  “不好。”

  我抬眸看他,即使他面露悲戚,声音颤抖依旧不能更改他那日罪恶的行径。

  “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好吗?”花四海再次发问。

  “不好。”

  “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你自己想办法。”

  我闭上眼睛不看他突然惊喜的模样改了口,“不原谅。”

  “累了,走了。”

  我尽量放松肢体保持协调缓步离开,唯有脖颈僵硬无比断不能回头。

  吃过晚膳,我抬头不见月,沉沉天幕恰如我压了又压的郁愤使我几乎喘不上气。

  为了抛弃花四海琐碎的请求,为了坚定分离的想法,我想找出和离书多瞧瞧,尤其是和离书上触目惊心的我的血。

  我把和离书折叠包好夹进了我枕头里,可是现在不见了。

  枕头翻了个面也找不见,包括我枕头下的两个画本子顺序也乱了,我不得不怀疑花四海假借聊天派人偷走了和离书。

  只要毁了它,我和花四海在外人看来还是夫妻,因为我还没有拿到官府上名。

  我正怒气冲天之际,暗处发出低笑声。

  傅将离从屏风后走出来,面上带着陌生的戏谑笑意。

  “嘘,不然你的小丫鬟会…”傅将离的目光看向门外,狐狸似的眼睛藏不住他的喜媚。

  元哲手持匕首横在笒碧的脖上,他贴着笒碧侧脸推搡她进来。

  玄宁探首没有发现其他人便关上门,侧耳监听门外的动静。

  笒碧声若蚊蝇唤我,“小姐。”

  荒谬,荒谬至极。

  那样清风爽朗的人物是诬陷我的歹人。

  指甲不知不觉间掐入掌心,刺痛让我恢复一丝理智思考当下如何突破被三个男人围困的险境。

  我传给笒碧一个安抚的眼神,元哲很明显察觉到我的眼神,戏弄笒碧向她的侧脸吐息又贴着她的脸颊蹭蹭。

  傅将离坐到圆椅上指尖敲击桌案饶有兴致看我被元哲挑衅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笒碧紧咬嘴唇压制不住的眼泪流下,元哲双目看我伸出舌头卷去笒碧的眼泪。

  笒碧挣扎了一下,脖子上立马出现血痕。

  我叹出重重一口气压下愤怒发问,“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傅将离歪头装作思索模样,“玩玩而已。无论是你还是我那未婚妻都是玩物,给予玩物一点点惩罚是主人的权力,不然玩物站在主人头顶上可怎么办。”

  傅将离摊手显得理所当然,又站起来绕着我打量我,“你当时说了什么来着…哦,阉了也不为过。”

  我猛然想起是那日的花船游,我咒骂那个设计让未婚妻失去清白的公子,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引来如今的祸端。

  傅将离很满意我突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想要观察得更细致,他抓住我的发髻,我不得不仰头看他。

  “不负我伪装良人那么久。”傅将离扬扬那和离书,“你看只需要一点点挑拨离间,你们在我手心中便只能按部就班得走。”

  无论是疼痛还是愤恨,我眼角沁出泪珠无声控诉着他做得荒谬无耻。

  “怎么不说话,怕祸从口出?”

  傅将离以一种诱惑的口吻接着说道,“说吧,事已至此何防多说些,说不定说得我开心放过了你们。”

  “求你,放过我们,求您放过。”

  “光说说怎么行。”傅将离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摇摆。

  我几乎奔溃带着哭腔反问,“那要怎样啊!”

  傅将离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眸光幽幽随机恢复清明一把松开我的发髻。

  他从怀中掏出我的和离书展开弹了弹纸页,“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是和离书最后两句。

  “你们两人痛苦,我欢喜才行。”

  很显然这两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花四海。

  玄宁绑我双臂,给我嘴里塞上白巾飞身上去隔壁卧寝的屋檐。

  傅将离早登上屋檐见我们上来,下巴一顶示意玄宁。

  玄宁揭开一块瓦片,屋里点着蜡烛尚能分辨里面是谁。

  我跪下俯卧从这小口看下去,虽有不解却只能照做,笒碧还在元哲手上。

  花四海站在书架前手中握着一本佛经,盯着封面久久不动。

  他脚下还有一口大箱,里面已经放进去许多书了,最后他蹲下将这最后一本放进去重重合上箱子,不断抚摸这箱子。

  他起身想搬离这箱子,似乎是蹲久了头昏了,箱子重重落地。再摇一摇脑袋昏得更厉害,整个人只能扶住书桌站着,他一路扶住其他物件挪到床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床上。

  约是熏香里放了别的东西,我在瓦片口闻到些许,此刻也感到有些迷糊,如若不是看到花四海这般模样,我会觉得是困意上来导致的。

  约摸过了一刻,有人推门进来似有所感抬头看到了我。

  我这才看出来是谁,是苦寻多日终未寻到的乔恬。

  她得意极了摇摆着腰肢走到床边点点花四海的脸颊,见他不动咯咯笑起来。

  手中帕子扬一扬扶过花四海的鼻翼,花四海幽幽转醒眸子却浑浊涣散像被催眠了一样。

  “小玉,你回来了,小玉。”花四海直起身子拉过乔恬紧紧抱住她的腰肢不断喊着我的名字。

  乔恬捧住他的脸颊,“是啊,我回来了。”然后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鼻梁。

  花四海撇开头躲掉嘴唇上的一吻,“小玉,你今天…”

  乔恬有点慌大概没想到花四海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拒绝她的反应。

  “嘘,不要拒绝我。”乔恬跨坐在花四海的腿上,掰正他的头亲了上去。

  花四海被她撬开牙关呜咽着沉醉其中再做不出拒绝的行为。

  我再看不下去想抬头起身被玄宁一把按住。

  我紧闭双眼,傅将离在我耳边低语,“不可以哦,不然接下来你会看到那个小丫鬟的活春宫。”

  我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屋里两人衣衫半解。

  花四海得以喘息问到,“小玉,你真的愿意把第一次给我吗?”

  乔恬软着声音‘嗯’了一声,他顿感喜悦。

  乔恬舒服得后仰对上我呲目欲裂的视线笑得更为动容。

  傅将离好像起了兴趣一把薅起我的头,“第一次?”

  傅将离扯掉我的袖子,撕拉一声,胳膊瞬间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胳膊上的朱砂痣在月光下红得摇曳。

  傅将离扔掉我的袖子,指尖点点下巴,“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惩罚。”

  我已经想到他要怎么惩罚我了不禁发抖,身下一片瓦片随着我的动作滑落,我希望它摔碎吸引巡逻守卫来。

  只是玄宁一个翻身半空中借住那片瓦轻巧落地。

  我手脚依旧被捆缚住,傅将离一把把我扔到床上。

  他欲再做行动时,玄宁出声提醒,“小公子,夫人此前说过不许…”

  玄宁话未说全,傅将离已经皱眉。

  过了一会儿傅将离似乎想起来什么略有不耐烦,“行,我不碰。”

  我虽不明白他们说了什么,但显然我能松一口气了。

  “你来。”

  傅将离一句话又把我推下深渊。

  元哲刚把笒碧捆绑在柱子塞上一口白巾,转头看到玄宁铁青一张脸打着圆场道,“公子,不若换我来,好歹对得起咱采花大盗的名声。”

  傅将离点头又把玄宁调出望风,他交叠双腿坐进圆椅里欣赏元哲如何玷污我。

  元哲先从我身上摸出药粉咧着嘴晃晃纸包随即扔到地上。

  我口一松还未来得及喘息,嘴巴被堵住。

  我欲咬死他作乱的舌唇被他掐住腮口合不上牙关。

  我的反抗换来激烈的报复。

  元哲的调笑,傅将离的羞辱,身体涌上的种种触感几欲要我死去。

  头脑刹那空白,一口腥甜涌出,我彻底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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