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霜夜

八 那歹人是谁

  花四海似乎恢复了理智,我若是想为他的失智辩解,只能是他被绑架囚禁的那几日逼得他奔溃了。

  花四海与我相握的手中有一张折叠的小小的和离书,他的手腕上重新带起佛珠,和离书上有血迹大概是我的血。

  “如你所愿,如他所愿。”

  我本不是聪明人又总是执拗的觉得裂开就无法重圆,两人分离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藏好和离书,点拾东西回了家。

  面对气愤的项负羽,我解释歹人绑架过花四海,我也遭受了那帮人的伤害回来避险,对和离一事暂且瞒下。

  花四海也不对外说和离,自我离开后一直在禅房燃向诵经。

  那歹人是谁?我和项负羽无从得知,毕竟我家和花家在钟吾城这么多年没得罪过什么人家。

  元哲和玄宁不像一般人能召集来的人,而且还对新婚妇人心生爱慕。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乔家,乔冬进牢了,乔恬有能力计划这一切吗?

  花四海与项负羽聊过后很快去衙门报案,接下来就是搜寻乔恬的下落。

  我想碰个运气便天天走街串巷不放过任何背影形似乔恬的女子。

  声势浩荡的搜查在日复一日中消磨成悬案不再投入人力继续寻找,何况之前消声灭迹的采花贼又接连侵犯两名女子。

  项负羽有些气馁,不忘安抚我好好住下想住多久都可以。

  我跑在澡桶里疏散身体的疲劳,打算明天再寻不到乔恬便放弃此事。

  水雾升腾,随着水温降低,眼前的雾气慢慢消散。

  “笒碧。”我仰头喊道,“热水还没取来吗?”

  没人回应我,可能热水不够多。

  我和上衣服擦着头发走出围屏,坐到桌边喝了一口凉茶等到头发微干都没等到笒碧提水回来,没了再泡一会儿的心情。

  心下隐隐慌了,披了件外服一边向外走一边自言自语道,“笒碧是不是偷懒吃夜宵去啦,我得看看去。”

  我为顺利开门感到窃喜时,从门廊上跳下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皎洁的月光被他死死挡住,我被压在他的影子下,心中窃喜如兜头冷水瞬间熄灭。

  完了完了,项负羽在忙案子根本不在家,这人定是个练家子估计我呼救声未起,我的脖子就能折在他手里。

  “夫人。”

  很久没有人叫过我夫人了,我大着胆子抬头看他回想他是谁,但一点印象没有。

  那人打量我的绣花衣服,“原来夫人喜欢桃花。”

  我几乎一瞬间联想到了某人声音不可自控得大了起来,“元…”

  “嘘。”那人食指按住我的嘴唇,“夫人还记得我真让人兴奋,那么一会儿请夫人多多叫我的名字,我会更…哇啊。”

  似乎是元哲的想象让他发出了呻吟声,他愉悦得仰头舒展身体。

  我甚至没有思索立马蹲下,蹲的极低从他臂膀下钻出来。

  大概是花四海那次的拦腰让我多了经验,面对长刃要发挥短匕的优势。

  蹲得很低让我避开了拦下我的手臂,我迅速找到外服里贴身缝制的药粉包,一把扯下挥洒出去。

  原本是项负羽怕绑架了花四海的人来绑架我而准备的药粉,现在真的用上了。

  乌根粉,让人皮肤瘙痒,每每抓挠便让药粉更加深入肌底到最后恨不得削骨止痒。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在药粉停留在外皮时立即冲洗就好。

  元哲应晓得是什么东西,第一时间停下要挠痒的手,忍着瘙痒进到我先前的澡桶里。

  我趁机跑出宅院抢走正好经过的打更人手里的铜锣,一边敲一边喊,“遭贼啦!走水啦!”

  很快附近的居民纷纷携家带口站在街道上,我家的宅子里确实飘起浓浓的白烟。

  是烧热水的小厨房着火了,笒碧顶着一张烟熏火燎的小黑脸哭着跑出来。

  众人接力传水及时扑灭了火,项负羽也赶到对着众多邻居道谢。

  睡意全无,我讲了所见,项负羽听完有些头痛得叹息一声,“怪我没有在家,哥哥明日雇佣几个保镖。”

  我看看笒碧胡乱擦擦的黑脸,她在小厨房被打昏,柴火一直烧,烧干水的锅炉炸了厨房才引发的火灾。

  “小玉!”

  我恍惚抬头,是许久不见的花四海。

  花四海直奔目的,“项大哥,我来接小玉回家。花宅备了巡逻队还有请来了几位江湖人士暂且安全。”

  在三人的目光中,我点头了。

  坐上回花宅的马车,我想起不合理的地方,元哲为何守着我的房间却不进来,或许在等别人过来?

  花四海闭眼滑动一颗颗佛珠默念佛经比之初见面更冷淡一点。

  见他如此,我自在了些没有那么尴尬。

  笒碧不时掏出一面镜子看看,“小姐,我鼻子上的绒毛烧没了。”

  我捧起她的脸,“不影响我家笒碧独一无二的美貌。”

  我和笒碧咯咯笑起来,心头郁闷一扫而过。

  余光中,花四海用一种我不懂的眼神看我,像神佛悲悯众人的眼睛,但他只是在悲悯自己。

  傅将离手提灯笼在门外等候我们。

  我福腰行礼,怎么也喊不出傅大哥,毕竟他和钟吾城的太守有表亲关系,不敢失了礼数。

  傅将离连说,“不必局礼,和以往一样喊我傅大哥好了。”

  他之前侠士一样的打扮已经退下,先下着一身白纹暗色鎏金竹绣衣加上端正的体态,矜贵的气质不能忽视。

  他转身提灯笼照路时,后背的背云璎珞摇晃衬出挺拔的脊背。

  也有其他仆从提着灯笼,花四海取来一提走在前头。

  我发觉花四海的头发长到可以和傅将离一样竖起发髻了。

  被摇晃的灯笼照得忽明忽暗的路恰如我的心绪,花四海对我做过的好与坏交叉出现。

  直到走到那间房,所有的事情全部失了色彩,灰败一片。

  笒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我拉着不让她走时,她非常迷茫。

  花四海把灯笼塞给笒碧,快速拨弄了几颗佛珠道,“小玉,我宿在隔壁房间,随唤随到。”

  没有灯笼的他离开时踉跄了几步,我只当他天黑看不清路。

  面对笒碧探究的眼神,我挡住她的眼睛,“夫妻间都会有矛盾,你以后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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